绿化工程

如何通过街道来认识一座城市
发布时间:2024-07-19 作者: 绿化工程

  索尔兹伯里把城市比作人的身体。他认为城市的宫殿和大教堂是城市的头,市中心的市场是胃,城市的手脚则是民房。按照索尔兹伯里的想法往下延伸,城市的血管自然就是街道。

  动脉是宽阔的马路,每天早上把汹涌的人流送进城市中心。静脉是窄窄的民巷,人们从贫民窟、别墅、阴暗的地下室与明亮的公寓出发,汇合,来到城市中心,启动这个巨大社会永动机的运转。

  早在1137年,作为加泰罗尼亚和阿拉贡联合王国的首府时,巴塞罗那便成了一座著名的城市。在更早的415年,巴塞罗那是迦太基公国的都城。公元前15年,这里是罗马人的军事基地,当年罗马人的中央广场依然是今天巴塞罗那的中心加乌马广场的所在地。

  在罗马人之后,西哥特人、摩尔人、查理曼大帝之子路易都曾经是这个城市的占领者,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依然值得现在的人探寻。旅行书上都告诉你,一定要在巴塞罗那进行一场建筑之旅,因为在这里能看到罗马人的城墙遗址、哥特区建筑,并还有安东尼·高迪在巴塞罗那留下的9座著名的建筑。

  在西班牙的历史上,加泰罗尼亚一直是文明高度发展的地区,巴塞罗那也一度比马德里重要得多。加泰罗尼亚人因此具有着强烈的独立主义倾向,并终于在佛朗哥政权倒台后的1977年9月获得了有限制的自治。在巴塞罗那奥运会上,官方语言除了英语就是加泰罗尼亚语,而不是西班牙语。

  对巴塞罗那来说,1899年11月29日是很重要的一天,瑞士企业家汉斯·甘伯在那一天建立了巴塞罗那足球俱乐部。他或许很难想象巴塞罗那俱乐部在今天的影响力,当时的足球还是一项当地人并不熟悉的运动。招募令贴出之后,一支足球队的人数都难以凑满,不得不从瑞士和英国引进多名球员。

  学者侯仁之撰写《北京建城记》,认为“北京建城之始,其名曰蓟”。《史记》记载,“周武王之灭纣,封召公于北燕”,北燕经考古论证即今北京一带,因此封召公于北燕的年代可视为北京建城之始。召公被封是在周武王十一年(公元前1045年),据此,侯仁之推断北京建城时间为公元前1045年。这一推断得到了学界的认可。

  明清北京城的前身为1264年营建的元大都城。大都城的建造,参照了《周礼·考工记》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左祖右社,面朝后市”的营造法则,呈棋盘状,主要干线米,普通街道宽十余米,胡同亦有六七米宽。这奠定了此后北京城的基础。

  《马可波罗行记》中专门辟有《涿州大城》一章,记录了元大都的盛景,称其为“大而美丽之城”:“沿途皆见有美丽旅舍,美丽的葡萄园,美丽园囿,美丽田亩及美丽水泉”,“居民颇有礼貌,盖沿途城市密接,行人来往甚众,商旅灌输甚多故也”。北京一度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不列颠百科全书》将北京形容为“One of the worlds great cities”,并断言“这座城市是中国历史上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北京也是很多人心目中的梦想之城。“北平和西京都是古代的京都,四周是环绕着一种芬芳和带历史性的神秘的魔力。……而北平呢,却代表旧中国的灵魂,文化和平静;代表和顺安适的生活,代表了生活的协调,使文化发展到最美丽,最和谐的顶点,同时含蓄着城市生活及乡村生活的协调。”(林语堂《迷人的北平》)

  相比沉浸在平安时代中的京都来说,东京是座易变之城。江户在明治维新更名为东京之后,这里遭遇过两次大火:1923年的关东大地震和1945年的东京大空袭,规模之大,几乎使东京化为废墟

  明治文豪永井荷风早早就写过:“东京不仅市内,一直到周围的近郊,天天都在开辟新地面。”经历过上世纪60年代的战后经济快速地发展期和上世纪90年代的泡沫经济期,世上几乎再难找到比东京现代化速度更快的城市。所以这里是购物天堂,是流行文化策源地,时尚人士朝圣在涩谷,动漫迷宅在秋叶原,腐女们群聚在池袋,偶像剧爱好者渴望一睹东京铁塔的夕阳,小清新们苦苦寻求那条传说中的“再见二丁目”…

  然而,东京并非全然如此。还是永井荷风,以蝙蝠伞为仗、趿拉着晴日木屐,怀揣旧时江户地图,走后街,穿小巷,寻找江户之往昔,写出一本《晴日木屐——东京散策记》,也从此开辟了所谓“东京式的固有乐趣”:散步。

  “住在东京的人,当你初试夹衣的那一天,不管早晨,不管晌午,也不管夕暮,沿着外出的小道到九段的坡上,神田的明神,汤岛的天神,还有芝地的爱宕山,登上随处可见的高台,去眺望一下市区吧。在阳光闪耀的初夏的天空,在无限延续着瓦葺的屋顶之间,你会看到银杏、椎、槲、柳等树木鲜绿的嫩梢,在艳丽的阳光下闪烁。当你看到这种情景,你就会感到,东京这座城市尽管有些建筑仿造西洋,尽管有了电线和铜像,因而弄得丑陋不堪,但还不到可完全抛弃的地步。

  池波正太郎动辄在浅草溜达上三五小时,国木田独步徘徊在武藏野的街道尽头,荒木经惟从青山出发“走在东京”,森山大道的镜头沉迷于新宿的巷弄风情。这也许是全世界最适合散步的现代之城,就像藤田宜永在《转转》中写的那样:“在这里,既有能激发起人们热情的东西,又有在寂静中沉浸着喜悦的场所。因为这两种东西的混合,所以,东京才是一个非常刺激的地方。”

  就像电影《贫民窟的百万富翁》打造出一个宝莱坞奇迹那样,孟买的经济发展之快,正在上演着让全世界都瞠目结舌的“印度奇迹”。美国彭博新闻社最近以一组数据表明:若要买一套当地约100平方米的高档公寓,新加坡人要消耗43年的收入,上海人要消耗233年的收入,孟买人呢?他们要工作308年。

  这里是全印度最繁华的城市,浪漫主义风格的英式殖民地建筑和现代玻璃商业大楼交相辉映,蔬菜和丝织品市场琳琅满目,巴士、卡车、脚踏车、汽车、牛车、摩托车堵塞的拥挤车道中,不时能一瞥豪车身影。这里一样有摩天大楼和跨海大桥,高级商场里所有一线高端品牌,重金堆砌的富人区,据说每天都有新楼盘正拔地而起。这里同时拥有亚洲最大的贫民窟,0.4公顷的土地上挤满近两万人,上千人共用一个厕所。这里还是的重灾区,人称另一个高谭市。这便是孟买的分裂,人们喜欢引用印度诗人Nissim Ezekiel那句著名的诗句来描述它:“歌唱和感觉都不适宜,这座绽放在贫民窟和摩天大楼之间的岛屿。”

  热分裂性最直观体现在孟买的特殊气味中,牛粪夹杂着金钱的味道,是复活与腐败文明交错的混沌之味。格里高利·大卫·罗伯兹在《项塔兰》中写道:“那气味是一万间餐馆、五千座神庙、圣祠、教堂、寺所发出的气味,是一百座专卖香水、香料、焚香、新鲜花朵的市集所发出的气味。”这位澳大利亚著名的“绅士大盗”,越狱后流亡孟买长达8年,竟被这神奇的众神之国改造成一名作家,如今正协助民间团体致力于当地贫乏的医疗服务。

  在成为俄罗斯的首都之前,莫斯科被蒙古人的金帐汗国统治了很久。15世纪,俄国统一之后,莫斯科才正式成为首都。但到了1700年之后,热切期待接近西方的彼得大帝,因莫斯科大火,将首都迁往了圣彼得堡。直到十月革命之后,莫斯科才把 “俄国之心”的地位稳定下来。在这漫长的变迁中,莫斯科以克林姆林宫为中心向外辐射发展,逐步壮大成欧洲人口最多的城市——即便历经各种战事,那些古老的历史遗迹依旧保留了下来。

  莫斯科给人印象最为深刻的,无疑是各种“宏大”街道和建筑——红场很大、克里姆林宫很大、周边的那些街道也宽阔无比。更有趣的,也许是那些街道和建筑的名字,列宁大道、高尔基大道、普希金广场……莫斯科在历史和文化上的纠结,你在这些名字上便看得到。

  最能代表莫斯科的,是一条名为阿尔巴特街的街道。它很狭窄,历史却和莫斯科一样长,普希金就曾居住在这儿。现在,它却是莫斯科最繁华的步行街。有人称它为“莫斯科的精灵”,仿佛从它身上,你就能看到莫斯科的过去和现在。

  莫斯科的街道和建筑风格,很久内影响了中国的城市规划和公共建筑。现在,莫斯科的老建筑还在,但在中国,苏式风格正在慢慢消失——它们因政治因素流行,又因政治因素而消亡。在中国的很多广场,你还能看到那些建筑。它们曾经被当作城市的地标,但现在看上去却是如此不合时宜。

  在阿兹特克帝国首都特诺奇提特兰的废墟上,西班牙人建立了“新西班牙”的首都——墨西哥城。这是西班牙人在新大陆的第一个首都。特诺奇提特兰本来建立在斯特科科湖(Texcoco)的人工岛上,为扩大城市面积,西班牙人建城时不断填湖,直至湖面彻底消失。这为墨西哥城埋下了永远的隐患:常年受缺水之困;建立在回填土上的城市在地震来袭时十分脆弱。在阿兹特克人的传说中,世界也是在地震和熊熊烈火中灭亡的。

  到19世纪末,墨西哥土生的白人知识分子已不再觉得自身是西班牙人。1810年,伊达尔戈神甫发动起义,之后土生白人陆续起事,墨西哥的独立战争成为拉丁美洲独立史上最漫长、最艰苦的战争,前后持续11年。

  独立战争以及之后的历次政治运动都在墨西哥城留下了印记。起义者大道纵贯墨西哥城南北,得名于墨西哥独立战争。为纪念贝尼托·胡亚雷斯总统而修建了“改革大道”,这位墨西哥历史上的英雄人物拥有罕见的身高,被称为最矮小的总统,身高大约在135~140厘米之间。在墨西哥城以胡亚雷斯为名的街道有100多条。

  也有因1917年2月通过的宪法而命名的“宪法大道”;贝努斯蒂亚诺·卡兰萨作为宪法的起草者,有200多条街道以他的名字来命名。另外,还有以具体日期来命名的街道,比如纪念5月5日抗法保卫战的“5月5日街”,居然有200多条。墨西哥城的街道名称常常让人一头雾水,或者联想到当地的交通——混乱。但或许这就是拥有许多印加人遗迹和西班牙殖民建筑的墨西哥城的魅力所在。

  约公元前500年,凯尔特人在现在维也纳的位置上建起名为“Vindomina”(意为“好酒”)的居住区。公元1世纪,罗马人在现在维也纳内城的位置上建立了军事堡垒。中世纪时期,维也纳的街道和房子是沿着先前罗马人城堡的围墙修建起来的。萨尔斯堡编年史中提及,公元881年这个叫Wenia的地方发生了一次对抗马札儿人的一场战争,这可能是最早提及维也纳的历史文献。

  维也纳内城呈辐射环状的街道布局,形成于18世纪的大规模城建。维也纳最大的街道——长4公里,宽60米的环城大道(Vienna Ringstrasse)则是1857年由弗朗西斯·约瑟夫皇帝下令修建的。当时,环绕维也纳老城的旧城墙被拆除,在旧城墙遗址上建造了这条宽广的林荫大道。同时,许多纪念碑、建筑物沿着它修建起来,多建于1861年至1888年之间,保存到今天,仿佛一个建筑博物馆。

  音乐是维也纳最著名的城市名片。莫扎特、海顿、贝多芬、舒伯特、斯特劳斯父子、勃拉姆斯等音乐大师都在这里度过音乐生涯,海顿的《皇帝四重奏》,莫扎特的《费加罗的婚礼》,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田园交响曲》、《月光奏鸣曲》、《英雄交响曲》,舒伯特的《天鹅之歌》、《冬之旅》,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维也纳森林的故事》等著名乐曲都在这里诞生。

  如同纽约和旧金山,芝加哥的主体地位来源于其经济地位,而非悠久的历史。200年前,这里基本上没有人烟。直到印第安人和美国政府签署协议出让土地后,白人才开始来到这里开垦。1833年,这块仅有350人的土地有了正式行政区划——芝加哥镇,4年之后的1837年,芝加哥城成立。

  芝加哥处在五大湖周边的区位优势,很快因工业革命的来临而显示出来——伊利诺伊密歇根运河及芝加哥铁路建成,让其成为美国东西部之间的水陆交通枢纽,大量贫民也因此拥入这座城市,1900年,芝加哥的人口超过100万人,人们因此称之为“世界最后一个大都市”——意为不可能再有一座城市的规模超过芝加哥。

  19世纪下半叶的芝加哥的确有众多骄傲之处——1871年芝加哥大火之后,它开始用钢筋混凝土构建城市建筑,于是,当时堪称稀有的摩天大楼在这里大量出现。1891年,英国诗人吉卜林来到芝加哥,感到无比震惊,“我邂逅了一座城市,一座真正的城市,人们叫它芝加哥”。有人说,“都市丛林”一词,只有在遍地摩天大楼的芝加哥才能够找到最具体的形貌。

  如今的芝加哥,风头已经被纽约和旧金山等城市盖过,但它仍然不可忽略。它是美国运输业的中心,也是金融业的中心,它的期货交易指数影响着全世界的大宗商品交易价格。更重要的是芝加哥的非货币性资产——芝加哥学派,在经济、建筑和社会学领域,这个以芝加哥命名的学派仍然在影响着全世界。

  今天,当人们开始厌恶纽约等城市的时候,总会把目光放在芝加哥上,因为它有一种洗尽铅华的味道。走在最负盛名的密歇根大街上,你会发现那些貌似摩登的大楼都拥有百年以上的历史,它带给人们古典而现代、繁华而宁静的感觉,在别处很难寻得。